天生杀人狂(1994)的海报和剧照
天生杀人狂于1994年上映。天生杀人狂也被叫做天生杀手, Natural Born Killers。
奥利佛.斯通,这个好莱坞倍受争议的导演,总是一次又一次将人性以残酷而血淋淋的方式剖析给观众,又一次一次的用各种极端的视觉奇观冲击着观众的大脑与心灵,将之抬到~~~的颠峰。在他著名的《刺杀肯尼迪》一片中,导演通过凯文.科斯特饰演的律师一角展现了他对一个巨大的历史谎言的探究以及对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对手——美国政府的质问与反抗。当我们游走在黑白与彩色两个世界之中,强烈的感受到谎言与假相邪恶而又强大的力量。影片中反复出肯尼迪被刺的实况录象,无声的处理使得那几声枪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到了《天生杀人狂》,斯通似乎又要再一次挑战观众思想和视觉接受能力的极限,于是一场狂乱的杀戮与反抗最终在影片中造成了一场世界末日的狂欢,胶片上布满着伤痕,流淌着鲜血。现实中大概并没有这种疯狂到极点的事情发生,那么导演安排这样一场令人恐怖惊心的杀人事件,他又用意何在呢?通观全片,我们会发现,杀人不过是一种象征手段,两个主人公正是利用这种方式去反抗这个社会中的邪恶与虚伪。
从反抗到混战
在影片的片头,一条蛇的特写占据了整个镜头。蛇自古以来便代表着邪恶与毒辣,它出其不意的攻击会使任何生物顷刻毙命。而主人公米其和玛莱的结婚戒指便分别缠绕着一条蛇,他们俩就象蛇的化身,毫不犹豫的将子弹射入人的胸膛。他们自从一开杀戒便在三周之内杀死了五十个人,而这仅仅是旅程的开始,当他们被关进监狱,即便是这铜墙铁壁仍然没能阻挡他们的力量,一年之后他们终于冲出一条血路逃脱了这个如地狱般的牢笼(此话出自典狱长之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米其和玛莱其实正是社会的两个畸形产物。米其出生在一个暴力家庭,从祖父到父亲都丧生在暴力的枪口之下,年幼的他目睹了残忍血腥一幕幕,于是这些恐怖的场景便经常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狂人却对梦里的兔先生感到害怕。从小的经历让他奉命运为其真理,而杀人正是上帝赋予他的特权,结束那些不该存活的虚伪的人的生命。米其认为自己是有这样的权力的,当他在峡谷上对玛莱求婚时他俨然是用的上帝的口吻,并且也赋予了玛莱杀人的权力。玛莱生长在一个混乱的家庭,乱伦的父亲,充耳不闻的母亲,让她的身心都受到压抑,最终导致了她和米其用极其残暴的手段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在施暴的同时她不断的咒骂和发自内心的狂笑表现出她即将获得自由时的激动与欢喜,当她临走时对弟弟说:“你自由了!”那个小男孩竟然也露出了会意一笑。米其和玛莱的初衷其实很简单,这两个爱到可以鲜血相溶的人只是想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然而现实生活中暴力横行,虚伪与谎言充斥铺天盖地,即便是最简单的生活也象美梦一样难以成真。人到绝路他们只有拿起武器去拼杀,用鲜血去铺铸一条通向幸福的康庄大道。其实,在米其和玛莱心中同样存在着价值和是非善恶,只是他们对其所做的判断的结果就是决定其生与死。一路上,他们所杀之人都是对他们不敬者。例如,影片开始一场的杀人片断,起因实际上是那个男人对玛莱下流的挑逗。当米其的一颗子弹射向对手时,导演将镜头做了高速处理,我们看到子弹缓慢的逼近惊恐的人,神圣感油然而生,此时的米其站在神的高度去惩罚了这些言行下流,对女人不敬的人。而当米其因为发梦而导致错杀了那位印地安酋长,他的后悔懊恼,玛莱不住的指着他说你不好你坏时,更加让我们看到他们并非不分善恶的传统意义上的坏人。然而,仅仅是扼杀身边种种恶的现象可能永生都无法到达幸福的彼岸,因为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家意识形态机器控制着整个社会的运行,而它正是恶的根源。在影片中有三个人物身份是国家意识形态机器的代表:狱长以及记者韦恩。警长捷克实际上是一个嗜好血腥和玩弄女人的恶棍,他在抓获米其和玛莱的时候趁机占有了当时虚弱的玛莱,一年后更在监狱里试图引诱玛莱。他通过抓获杀人犯而出书成名,更想通过对米其的处置让他的名气进一步大放光彩。典狱长在这所监狱里仿佛一个地狱之神,在他统治的范围掌管着犯人的生命的权利,他也是个虚伪的小人,为了自己的官途步步为营,却没想到最后在自己的辖区发生了一场混乱的战争。记者韦恩是一个最具讽刺意义的人物,极大的嘲弄了当今的媒体。电视,这个作为后现代社会最大的发明物,从它的诞生之日开始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改变着人类的生活,到如今,它展现给大家的已经是一幅光怪陆离的情景,我们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这已成为人人心中的疑问。韦恩是一个挑战者,他将向大家展示一次绝对真实的现场直播,他想要创造一次奇迹。但是到了最后关头,韦恩依然不彻底,原来他和他的同行仍然一样,制作这个节目也不过是为了提高节目的收视率,真实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当媒体不断高呼消灭暴力的口号时,在另一边却制造着惨不忍睹的暴力场面带动着社会不断走向暴力的边缘。就是这三个人物:警长捷克代表着社会是非价值的判断者,典狱长代表着国家暴力机构的统治者,记者韦恩代表着国家意识形态的喉舌。当社会成为这样一种景象时,米其和玛莱们应该怎样,他们只有极端的反抗,所以到了影片的最后才会有那样一场全体犯人与监狱人员的混战。在平民的社会米其和玛莱也拥有无数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他们甚至超过了许多的名人成为杂志的封面人物。而与米其和玛莱同样出自平民的人们也感受到了社会的荒谬,于是这些拥护者以同样荒谬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内心的呐喊,他们对着采访的镜头表达出对米其与玛莱的崇敬和对这种杀人方式的敬佩,甚至打出横幅写上“kill me!”他们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认同米其所作出的纯粹的价值判断。
挑战传统的影片风格
在《天生杀人狂》中,导演不仅表现内容上作出了悖逆传统的大胆行为,在整部影片的风格和表现手法上也体现出导演不同寻常的思想和功力。这种挑战传统的影片风格张扬着后现代主义的激情,并更有力的成为导演表述的手段。
全片以快速剪辑的方法插入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片断,不仅在表现形式上刺激了观众的视觉感受,同样是在内容上交代了主人公米其与玛莱的瞬间心理状态,借此将观众心理贴近影片中的人物心理,而达到一种感同身受的惊悚感。
此外,在影片中,米其和玛莱驾车行驶时,路旁和街边的墙壁上浮现出人类历史上的杀戮事件,跳跃的火焰,流淌的鲜血,高举的屠刀,这一切都是我们和米其、玛莱共同的记忆——人类战乱纷争的过去和现在,而生命何时才能在安宁祥和的环境中延续?
整部影片中最为明显的便是黑白彩色的交替穿插,这或许是斯通常用的手法。其中的黑白图景通常是表现生活中没有光彩的一面。因为生命的长河中真实和虚假,现实和虚幻以及美丽和丑恶或许正是在分秒中穿插前行,暴力本身并不是美好的,但是当暴力消灭掉丑陋时,也会呈现出美丽的场景。当米其和玛莱在第一场愤怒混乱的杀人之后,他们相拥而舞,在光影之下,他们象一对圣洁的天使般纯洁轻灵,甚至礼花也为他们而绽放。其后,在布满繁星的苍穹之下,玛莱的形象真的就象一个天使,她说道:“没有死亡,因为我和你都是天使!”
在前文提到了导演对后现代主义的运用,其中有一场饶有趣味的段落证实了这一点。在整部影片中,残忍和血腥并不完全弥漫于所有角落,导演用一场名叫“我爱玛莱”的室内剧讲述了米其和玛莱认识的经历,在其中展现了玛莱贪吃又乱伦的父亲的专制以及胆小怕事的母亲。用这种幽默的方式不仅缓和了影片的暴力色彩,更赋予影片浓浓的讽刺意味。
影片的结尾,米其开着车载着心爱的妻子和一群可爱的孩子驶向光明的远方,此时影片明媚的色调和前面黑暗血腥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他们所渴望的生活也就是如此简单。而他们和我们为什么却命该如此呢?